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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,岳云和张宪被害死于风波亭。满朝忠诚良将和临安城中的平民百姓无不悲痛交加,群情激愤,痛骂那奸臣贼子秦桧等奸党。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”,百姓们深感其冤屈,心下对岳元帅等将士更是深感痛惜。
临安城内有两个读书人,一人叫王能,另一名叫李直。他二人对岳元帅敬佩有加由来已久。闻听噩耗,便买了三口棺材,在深夜运到大理寺监狱的墙外,欲盛殓忠良遗体。监狱里的长官倪完和狱卒们都是有正义感的人。他们帮助王能和李直把岳飞,岳云和张宪的遗体盛殓入棺,并悄悄运到城外的西湖边,埋葬于螺鰤壳堆中。
而在此时,秦桧等奸党又开始在相府进行密谋,企图迫害岳飞的眷属。万俟卨(mòqíXiè)和罗汝楫献策,欲假传一道圣旨,捉拿岳飞家眷来京问罪,以绝后患。秦桧大赞其奸谋,忙不迭地唤来锦衣卫指挥冯忠及冯孝二人,命其二人火速率领一队兵丁赶往汤阴县去捉拿岳飞的家属。
这一日,岳府的老家人岳安进来通报岳夫人:“门外来了个道人,说有机密大事要面见夫人。”二公子岳雷恭迎上前,那道人自我介绍道:“吾原乃大理寺正卿周三畏。因秦桧命我加害令尊,勘问定罪。吾不忍陷害忠良,故挂冠逃走至此,今有要事相告!”
周三畏将岳飞,岳云和张宪被害的经过说了一遍。然而在大厅屏风后站立聆听的岳夫人和女眷们,以及几位公子,早已是泪流满面,失声痛哭起来。周三畏起身面对屏风施礼道:“岳夫人慢放悲声,我是为了保存岳元帅的后代骨肉而来的,朝廷钦差不日就要来捉拿你们了,请快快安排才好!”岳夫人从屏风后走出来,上前施礼拜谢。周三畏作躬还礼说:“事不宜迟,还请岳夫人即刻打发岳公子速速撤离才是!”说罢,便告辞而去。
岳夫人于是把岳雷叫了过来,命他速速打点行装,去投奔宁夏的宗方留守。岳雷哭拜道:“母亲,还是让别的伯仲去吧,孩儿愿保母亲进京面圣!”岳安赶忙插言道:“二公子就不要再推让了,即刻启程吧!走掉一两位,将来也好替岳老爷报仇雪恨呀!”岳夫人又催促岳雷马上上路。
岳雷只好含泪收拾好包裹银两,告别亲人,只身上马,扬鞭策马而去。
岳飞遇害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藕塘关。牛皋的夫人正在和姐姐在后堂叙话,这时姐夫金总兵慌慌张张地进来说:“岳元帅被秦桧奸贼给害死了,这如何是好呀?......”牛夫人说:“快遣人去汤阴县,把岳元帅的儿子接到这里来避避难吧,以挽留住岳元帅的香火。”金总兵连连颌首。
这时,门外头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声:“孩儿我愿去汤阴接送!”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少年闯将进来,此人便是牛皋的儿子牛通是也,人送绰号金毛太岁。金总兵见道:“我看内侄武艺也挺高强,明日准备好马匹去一趟吧。”牛通性情鲁莽,急嚷嚷地道:“救人如救火,我这两只脚就走的飞快,还要什么马匹干甚?”牛夫人喝道:“住口!你怎在姨父面前如此的放肆叫喊,成何体统?快快退去,明日叫你去再去便是!”
牛通回到自己房内,心下急燎,坐立不安的等到黄昏,就收拾了一个小包,揣了根短棒,静悄悄地溜出了府门,直奔汤阴而去。牛通昼夜兼程,不日便来到了汤阴岳府门前,也不扣门通报,直将将奔入大厅内。见了岳夫人倒头便拜:”伯母在上,小侄牛通特前来探望!“岳夫人扶起牛通,悲声道:”贤侄,难得你来探望。你伯父与大哥已遭奸人陷害......牛通泪如泉涌:“我母亲让我前来接一位兄弟到藕塘关去避难。”岳夫人告诉牛通,岳雷前几日便已前往宁夏投宗留守去了。牛通试干流水道:“宁夏路途遥远,代我赶上他,携他一起去藕塘关吧。“说罢,牛通随即告辞又扭身追赶岳雷而去。
想那岳雷离开家门以后,一路上凄凄凉凉地向宁夏赶路。这一日,他来到了七宝镇,步入一间酒肆,招呼店小二点了些酒食充饥。岳雷吃完饭,打开随身包袱:”小二,该要多少银两,你自己秤吧。“他这个举动,被旁边一位官人看到了,那人心下寻思:”这后生怎地如此粗心露财,如若遇到贼人,岂不丢却了身家性命?“
岳雷正要出店去,那官人上前作揖道:”客观请留步,还请到敝庄用茶,我有话相告。“岳雷踌躇不定,店小二赶忙说:”客官,此乃本地韩员外,甚为好客,去去无妨的。“
岳雷于是随韩员外进了他的庄院,在大厅里叙起话来。韩员外听得岳雷是汤阴人氏,便问起岳元帅一家的消息。岳雷不敢道出实情,只是眼里噙满了泪水,低头不语。
韩员外说:”兄台不必瞒我,我乃韩起龙。先父曾在宗留守处为将,也受过岳元帅的援救之恩。先父临终前曾嘱咐我,休要忘却岳元帅之恩德。你看那上面!”岳雷抬头看见了父亲的长生牌位,当即跪地叩拜。岳雷不再隐瞒,告诉了韩起龙自己的真实身份,韩起龙拱手道:“原来是二公子,小弟失敬了。公子可不必去宁夏了,那地路途甚远,请就在此住下吧,也好方便探听京中消息。”岳雷听言甚是,便在韩家庄住了下来。
再说那牛通一路追赶岳雷,不曾停脚。这一日便到了七星镇,他觉得饥肠辘辘,便入了一家酒店,要了些酒肉,散开膀子一顿狼吞虎咽起来。待到吃饱喝足了,兀地背起行囊,手拿短棒便起身要走。店小二上前拦住他给付酒钱。牛通道:“太岁爷我因追赶兄弟,走的匆忙,未曾带得银两,现下先记在账上,待日后我会来此还你!休要拦我,惹的我性起,看我不将此店砸个粉碎!”
店掌柜闻声赶来,指着牛通骂道:“你这厮好不讲理,今日你拿出银子便罢,若不然看我抽了你的筋!”牛通回道:“你个老奴才,我偏不与你,看你待怎样?!”店掌柜大怒,招呼店内伙计一起围上牛通来打,牛通自矗立不动,哈哈大笑道:“尔等奴家,我正路途劳累,正需要有人来锤锤腿脚呢!”几个伙计见这架势,都不敢上前动手,只是指手酣骂矣。
正在这时,韩起龙的弟弟赛张飞韩起凤在家丁的簇拥下骑马经过。店掌柜见了上前喊道:“东家来的正好,这厮吃酒不给钱,还在此撒野!”韩起凤立马喝骂牛通为啥不给饭钱,牛通只是冷冷不语。韩起凤大怒,命令家丁一拥而上去捉拿牛通,只见那牛通双臂一抡,家丁们便倒下了好几个。
韩起凤气得两眼冒火,上前一连打了牛通七八拳,牛通也不躲闪,猛地伸开双臂弓起马步,一下竟将韩起凤抱将起来,望街面上一扔,笑道:“就你这几拳,也就给我挠挠痒罢了,别丢丑了!”韩起凤爬起来,手指牛通喊道:“你这厮等着!我过会来收拾你!”嗖的一声,领着一干家丁溜走了,牛通好不得意,大笑着提着短棒行将出店去。
牛通正走在街头,忽然从胡同里窜出五十几个人,为首的正是那韩起凤,他手持两条钢鞭拦住去路。牛通刚要上前动手,不想却被绳索绊倒,众人一起围了,将他捆绑起来。
牛通被捆绑到一处庄院内的廊柱上,韩起凤命人用荆条抽他。荆条打断了十几根,牛通傲然不惧,反而喊道:“尔等贼人,打得太岁我不疼不痒,好不耐烦!”是时,岳雷正与韩起龙在书房闲聊,听得房外嘶喊喧闹,便与韩起龙一起来到隔壁看个究竟。
二人来到韩起凤跟前,韩起龙向韩起凤引荐道:“这是岳元帅的二公子岳雷,快来拜见!”韩起凤慌忙施礼:“不知公子在此,未曾迎接,还望见谅!”牛通乍一听是岳雷,急忙喊道:“岳二哥!我是你牛通弟弟,是牛皋之子。我是奉母亲之命,从藕塘关来寻你的!”韩起凤一听,失声说道:“啊,不知是牛兄驾到,多有误会,还望恕罪呀!”赶忙给牛通松了绑,邀请众人一起到厅堂见礼。
一众来到厅堂分主宾坐定,韩起凤惭愧说到:“牛兄,小弟失礼了,还望见谅!”牛通哈哈一笑,两手一拱,说“不知者不怪,只是方才还打的不够解痒!”众人闻言,俱哄堂大笑,牛通真性情也。牛通请岳雷去藕塘关避难,韩起龙说:“我们还是先暂且住下,我已派人去临安探听消息了,过几日就有回音。”并嘱咐下人,摆设酒宴,款待起岳雷和牛通。
又一日,四人正在后堂叙话,庄丁来报:“关帝庙的老方丈要见员外。”韩起龙允诺,不多时,老和尚入得堂来。和尚稽首说:“半月前,有一伙游手好闲之人,把一位教师爷接入庙中,整日舞枪弄棒,弄的佛门净地都无人敢来上香。贫僧特请两位员外来想办法打发他们离去。”韩起龙说:“方丈请放心,有我们兄弟在,哪个敢来此胡闹,你先回去,我等稍后就到。”老和尚合十道谢,辞别出院而去。
过了会,他们四人带了几个庄客,向关帝庙奔来。只见关帝庙大殿内,人声鼎沸,一个赤发黄须的汉子坐在供台上,正在指点二三十个徒弟习武。有几个徒弟认得韩员外,便悄声附耳跟教师爷指了指。教师爷跳下供台,拱手相迎:“敝人已来七宝镇半月有余,未曾遇到敌手,今日刚好与尔等见个高低!”
牛通一听大怒,不等他将话说完,窜身而上,兀自打将起来。未料,教师爷镇定有余,侧身一闪,双手抓住牛通左手转身一拉,牛通“噗通”一声摔倒在地上。岳雷见状,飞步上前怒喊道:“小弟与你见招试试!”二人摆开门户,一来一往,只见人拳影闪,眼花缭乱,打的片刻,仍不分高下。
岳雷见对手拳法娴熟,寻思不出绝招难以取胜。于是急转身躯,腾空而起,使出个“飞鹰擒鹿”,亮出了“岳家拳”的绝招,直攻对手。教师爷一惊,突地跳出圈外急喊道:“住手!这是‘岳家拳’的招式,你从何处学来的!”韩起龙见状说:“你既然识得此拳法,定非泛泛之辈,此地非议事之地,请移步到敝庄一叙。”
众人来得庄上,教师爷说:“我祖父是东京留守宗泽,父亲是宁夏留守宗方,我叫宗良。岳元帅过去常与家父谈拳论事,所以我也识得一点岳家拳。”宗良也是奉其父亲之命去汤阴接一两位岳公子的,走到这里没了盘缠,只得招了几十个徒弟,凑些银两好去汤阴。岳雷一听大喜,上前报了姓名,又拿出母亲写给宗留守的信交给宗良。大家随后都互通了姓名,摆上了酒宴,痛饮了起来。
喝到酣处,五位小将各自报了生日时辰,在七宝镇韩家庄,携手结拜为了生死兄弟。他们暂且也都在此住下,等待京都临安的探马回报。
这时日,冯忠和冯孝率了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汤阴县,将岳府团团围住,并传令:“钦差到了,岳夫人出来接旨!”
岳夫人正要整衣出门,马前张保的儿子张英上前拦住道:“伯母留步,待小侄出去问个明白,您再去不迟!”说完,几个箭步,跑出门外。张英怒斥道:“我知道你等是奉奸贼之命前来捉拿岳家亲眷的。今天你们要好好服侍我家老夫人平安启程,如若不然,我叫尔等知小爷厉害!”说罢,抄起半尺粗的顶门杠,一撅分为两载。众兵丁无不面无血色,如惊弓之鸟退出半步。冯忠拱手诺诺道:“小管家息怒,还请通报禀告夫人,我命地方官准备好车门送岳家一门大小进京便是。”
岳夫人接罢“圣旨”,回到后堂收拾一番,嘱咐全家人登车启程,由钦差押解入京。沿途的百姓云集,哭恸之声惊天动地。
一门忠烈奸臣害,气概山河赴险途。若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次道来!~~